七月二十七 星期五
上午剛上班不久,吃完早餐,習慣性的看盤,一陣煩悶,賣掉手中剩餘的十張奇美電。不一會兒,不知從何而來的大單敲進,漲一塊三,三十分鐘的功夫,少賺了一萬,這是貪婪。
不知不覺地,股票已經影響我的生活。每天至少花十分鐘看盤,十分鐘是能夠看一節《查拉圖斯特拉》的時間。心情隨行情起伏,為外物所役。除此之外,隱約的道德譴責始終存在。要在股票市場獲利,不外是買低賣高,賠錢對不起自己荷包,賺錢則是對不起別人。並且,在股市賺錢的多半是外資,好不容易有點積蓄卻被坑殺的散戶幾乎都是賠錢的,獲利多半是踩著菜籃族散戶的屍體而來,很難劫富濟貧。
那就當作長期投資,手中有股票,心中無股價,等除權配發股利吧?可是企業獲利,尤其是臺灣以代工為主的產業結構,多半是靠所謂的剩餘價值,多少作業員與工程師的血淚,只為了餬口與生存,一樣是剝削。
很難擬好一份說帖說服自己。是的,我需要錢,那能讓我有更多時間好成就一些有意思的事。財富使大部分的人敗壞,我相信金錢在我手上將是祝福而非詛咒,但那不是剝削他人的理由──你如何判定自己的生命比別人的珍貴,縱使你很清楚大部分人的生活,多半是沒什麼意思的。
或許我該認真讀點韋伯的《資本主義與新教倫理》。
願安貧樂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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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打桌球打到隔天,停好車上樓已是十二點半。深夜讀《卡拉馬助夫兄弟們》二十頁與郝譽翔《逆旅》前五節。尚欠一封信未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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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二十五日 星期三
讀完薩依德的《知識份子論》。
很少有書能讓我拿起鉛筆畫線,而且是畫到最後一句。這本書對我的意義不在於啟發任何想法──其實書中的觀點幾乎是自己這半年來所想過的,只是他把這些思想整理好集結成書──而是一種鼓舞,世界上也有許多人如此認真而清醒地存在著。
除了幾個因生活經驗的差異而導致的歧見外,書中的意見與我的想法大致相同。像知識份子是否該走進體制(如教職、公職)?薩依德的答案是在能夠保有原則的情況下是肯定的,這個困難對我根本不成問題。我的職業與理想是彼此獨立的,有另外的謀生之道,就像斯賓諾莎學會了研磨鏡片(這實在是一個隱喻!),因此他可以自由思想與寫作而不受學院拘束,用我們這個時代越來越有失優雅的語言來說,就是「可以不甩他們」。吳爾芙所說的:「女性若是想要寫作,一定要有錢和自己的房間。」用隱喻的方式理解,居於弱勢的團體或所謂的「局外人」,最需要的就是外在經濟的獨立以及一方不受打擾的清靜之地──這個地方不是指私人房間或任何疆域觀念,而是一個內在的、令人能夠自在悠遊的空間環境。
知識份子不是永遠的反對者,而是希臘悲劇裡的卡珊德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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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二十二日 星期日
在書店沒找著佩脫拉克的十四行詩。
或許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永恆的情人,就像佩脫拉克的蘿拉或者但丁的貝德麗采。但是比較接近我的,恐怕是華格納的依麗莎白,一個只在歌劇中存在的角色。這解釋了為什麼我喜歡《唐懷瑟》的序曲──兩個主題,一個是弦樂和木管的輕浮節奏,那是維納斯堡的肉慾世界,至於厚重的銅管吹奏出神聖的曲調,則象徵了某種永恆的意象,讓人凝想起布魯克納的音樂。
是啊,很久沒聽布魯克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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憑著印象,在電車上和書店裡續寫《洗窗工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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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二十日 星期五
遲來的新人訓練,早上講一個我下輩子才有機會用到的系統,十分無趣,在筆記簿上寫構想已久(實際是一直享受空想中的細節,卻懶惰去寫)的極短篇《洗窗工》的稿,一個多小時寫了近千字,晚上想回家續寫,卻發現忘了把筆記本帶回家。無獨有偶的,開車回家,聽Lalande的《Lesons de tenebrae》,聽聽覺得好,從車上音響盒卸下好回家聽,卻忘在行李箱裡。記得高中時候執意不用筆記本,反而習慣在床頭放硬幣,一個硬幣表示明天有一件事要作,兩個硬幣表示兩件事要作,以此類推,頗有仿效結繩記事之意。以最近遺忘的本領來看,大概很快就得恢復這個習慣。
忘了在哪裡讀過,男性的頭腦跟女性大不同,他是一種狩獵模式──一次只能追逐一個獵物,所以也傾向同一段時間只能做一件事,無法一心多用。這大概解開了為何我總是無法持續專心作一些正事,這些生活狹縫中打零工似的副業倒是積極得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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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東西還是一直被所看的書影響,無論是有意模仿或是無意間養成的習慣。
以前試寫的兩個長篇,當時捧在手上的分別是《未央歌》和Eco的《傅科擺》,可想而知那兩個長篇,前者肯定會很幼稚,後者則是很糟糕的賣弄學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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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十八日 星期三
讀完半本佛洛姆的《愛的藝術》,很有意思的小書。雖是有點浮濫的主題,在一些有意思的想法的支持下,不算泛泛之談。
「事實上他們把癡愛的強烈程度,把對於對方的瘋狂,認作是他們愛情強度的證明──實則他們的癡愛與瘋狂僅證明他們原先孤獨的程度。」
「成熟的愛是在保存自己的完整性、保存自己的個人性之條件下的結合。」
「愛是一種喚起愛的能力。」
佛洛姆講究的是在自身已經完整下的付出──就像尼采說的,是「過於滿溢的杯」,因為「偉大的星球!如果沒有你所照耀的人們,你的榮耀何在?」,於是查拉圖斯特拉離開他隱居的地方,面對人群。以及,對別人的付出,其實也是讓對方學會付出。是了,半年前,有人已經為我講解這個秘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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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重看卓別林的《摩登時代》,今夜又重讀歐威爾的《動物農莊》,前陣子應電影的景,看了幾本赫拉巴爾,加上以前的卡夫卡。是了,我在摸索自己的風格,一點嘲諷,一點深刻,寫作有時不過是若隱若現的故作輕描淡寫,不求所有人的理解。當然也有走向其他風格的可能,可惜多半是心嚮往之卻力有未逮。像尼采的《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》、里爾克的《杜伊諾哀歌》,中文方面的楊牧、簡媜的散文,周夢蝶的詩,都是難以企及的境界。
那感覺,就像印象中讀到的音樂家軼事。布拉姆斯很喜歡小約翰史特勞斯的旋律,一回,不知是什麼場合,他在一面扇子上隨手寫了幾個音符,然後附筆:「可惜,是史特勞斯的音樂(不是他自己的)!」
這半年來,知覺一下子變得敏感,漸漸看得見一些事物表象下,不可聽聞的輕微震顫,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對你說話、傾訴。我相信我能寫出點還算深刻的東西,目前欠缺的,就是閱讀量(連自家書櫃的書都讀不完!)以及修辭。
當然生命中若能有一個艾爾加的Nimrod,或是沃爾夫的柏金斯,好把我的名字放在你的後面,那便是極大的幸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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讀完里爾克的《杜伊諾哀歌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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