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(北藝大)
十一月十八日 星期六
這個長假在台北的最後一天,下午至北藝大聽管風琴。
北藝大的校園是沿著一條上山的道路建築的,老街似的,出入都得經過這裡,如果在這裡玩四年,大概很難看到生面孔吧?校園建築忠實地完成了風格的統一,不只是顏色與形狀,還特別蓋塔,幾乎是每一棟都有一座塔,分不出主從關係──在台大,只有收藏無數典籍,作為椰林大道端景的總圖書館有蓋鐘樓,這是有象徵意義的。當然了,各系館間互別苗頭也不失為一種巧妙暗喻。
在進入建築群的地方,少了一幅地圖,讓人在望著仰之彌高的路的盡頭時,心裡有個譜,大概還要走多久,計算該以怎樣的速度,趕赴會場或是從容不迫地感受環境。
實現風格的統一容易,可是要做到和而不同,就是另一個境界。看著缺乏暗喻的差異性的建築,我也只能從音樂廳需要一個完整的高大屋頂去揣測我的目的地。比較值得稱道的是面向關渡平原的舞台,觀眾區不愚蠢地弄些座位而是草地,這裡的視野極佳,轉個身便是風景,相對於許多建築所表現的好大喜功,它不特別凸顯其功能,因而有很大的發展空間。隔壁是一些社團的落草之處,亦是很恰當的安排。
進入音樂廳,比想像中要華麗得多。每張椅子背後的贊助人姓名一開始有點令人不快,但轉念一想也許是必要之惡,就不介意了。這裡的座位是以字母表示,C到T,中間缺I跟O兩個母音,共16排。挑了經驗上聲音跟視野都該不錯的P排坐下,第一首曲子是巴哈的St. Anna BWV552──聽了幾百遍,熟到幾乎可以背出來的曲子。對現場音樂會來說,曲目太過熟悉可能不是好事,因為你很難不挑剔任何細節,而且有很深的偏見,總覺得一首曲子就該怎麼詮釋才對。如果要好好欣賞一場音樂會,可能對演奏曲目有點若即若離的疏離感比較好。演奏者可能還沒暖好手,失誤過多,雖然結尾還是令人感動,可是如果有一個更流暢的賦格,那該有多好!音響上殘響太少,聲音過於遙遠,低音的包圍感不夠。聽完幾首便換到K排,音響是好多了,也比較有包圍感,只是高音部分不夠清逸空靈──只是用歐洲保留的古老巴洛克管風琴來比較,也是強人所難了。下半場的普朗克協奏曲,我換到了更前面的G排,管風琴的音響又比K排好。這座音樂廳的殘響可能太少,必須盡可能地湊近舞台,聽直接音為主,幾乎沒什麼反射音可聽。這種場地應該是獨奏的好地方,演奏管風琴就不太適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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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回家吃飯。家人病後決心清淡飲食,端上桌的勉強及格,目光所及,卻執意收看飲食節目,難矣!
家族多有高血壓、中風的毛病,很可能是遺傳問題,飲食則是近因。若要跳脫此輪迴,必以非常之手段。對我來說,這並不太難。早有意思嘗試素食,學生時代每日返家經過市場,看著雞籠裡一隻隻待宰的雞擁擠著,無可奈何的宿命,總有不忍。只是平日多為外食,要費精神去找,有些懶惰。
然而君子遠離庖廚,不過是遁辭,縮著頭,世界是不會改變的。
上個月F提到素食的事,看著她愉悅的精神,十分心動,於是便想嘗試看看。一開始只是特別容易餓,兩三日後,身體感覺變輕鬆了(雖然體重沒有減),說不出來的感覺。也不太怕冷了,秋末仍是只穿一件衣服趴趴走,以往大概早已三件大衣上身。有冷的感覺卻不會有著涼被冷到心坎裡的感覺,看著街上穿大衣的人們,深感詫異。其他方面則沒什麼分別,精神一樣不好,這是因為睡得少,每天大概只睡五個小時,半年來都是這樣。
我想,生命中自有更美好的事物值得追求,何必貪圖感官短暫的口腹之慾?或許,以肉體的滿足填補心靈的空虛已是這個世界的常態,然而真的都填滿了嗎?只怕是心虛的多。為了物質生活終日載浮載沈的,不累嗎?
有點飢餓感以及冷的感覺是好的,那使人的感覺清明。暖飽之後,多思淫慾,無所用心,雖是易行之路,實不足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