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Dec 15 Sat 2007 21:20
Pisendel: Sonata da chiesa
- Dec 10 Mon 2007 16:32
關渡隨筆(小旅社的情調)
十二月八日 星期六
城市邊緣的小旅社──事實上它們從來不在地理上的邊緣,只是經常得從城市的大靜脈轉進一條小靜脈,再從小靜脈往看似無路可走的微血管,城市底無以名之的地圖空白處去,他們就在那遺民般地方存在著,就算是迷路也很難轉到此處吧!
只是陳舊但並不髒的裝潢,入口櫃檯是個略帶滄桑而和善的半頭白髮老闆娘,知己知彼地自承這裡裝潢不好,就是方便乾淨而已。付了錢,登記身分證(印象中旅館很久沒有這道只存在於記憶中的繁文縟節了)上樓,淡黃的燈光異常安靜,看不出有任何房客存在的跡象。房間──就真的只是一個有電視有廁所的房間,不算太乾淨的壁紙,木頭窗戶在作響,像極了躲債躲通緝、召妓,或是軟禁人的地方。
走出暗巷道便利商店買點「必需」品,回小旅社,老闆娘正在一間四人房招呼幾個滿身骯髒不修邊幅的工人,讓人想到蠻牛的廣告──若我需要這類提神飲料,恐怕會買Red Bull吧,但其實都是一樣的東西,只是洋貨看起來總是比較高貴些吧。上樓後,想到如果發生什麼狀況,我頂多應付一個人,便覺得有點可怕。
晚上,棉被始終蓋不暖,枕頭床墊太硬,窗戶給風吹得頗不安份,一整夜都睡不好。只是這片喧囂城市底下無名小旅社的情調,多少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另一個世界,忘路之遠近。
隔天早晨,樓下另一個房門外,有幾個壓癟的空啤酒罐等待認領,工人早離開上工了,走廊安靜得一如每個禮拜天早晨。退了房,依習慣,仍到附近的麥當勞吃一頓窗明几淨的早餐。只是窗外的世界,卻是呈現另一個模樣。
(初稿)
- Dec 10 Mon 2007 16:21
關渡隨筆(調停)
十一月十二日 星期一
「追求眾多女色的男人差不多都屬兩種類型。其一,是在所有女人身上尋求一個女人,這個女人存在於他們一如既往的主觀夢想之中。另一類,則是想佔有客觀女性世界裡無窮的種種姿色,他們被這種欲念所誘惑。
前者的迷戀是抒情性的:他們在女人身上尋求的是他們自己,他們的理想,又因為理想是注定永遠尋求不到的,於是他們會一次又一次失望。這種推動他們從一個女人到另一個女人的失望,又給他們的情感多變找到一個浪漫的藉口,以致於不少多情善感的女人被他們的放縱追逐所感動。
後者的迷戀是敘事性的,女人們在這兒找不到一點能打動她們的地方:這種男人對女人不帶任何主觀理想。對一切都感興趣,也就沒有什麼失望。(......)
抒情性的好色之徒總是追逐同一類型的女人,(......)」
──米蘭昆德拉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》
§
今日打完球,已是十二點,眾球友皆作鳥獸散去,球友Pan突然問有無女友,不假思索地回答有,Pan狀似可惜,一個壞念頭掉到心頭:「如果說沒有會如何?」
週末獨走,繁華大街上,仍不時被誘惑而多看一眼,雖然總是默默逕自走過,但若以某種標準,多少也是種墮落。
週末老媽說未結婚前可多嘗試交往,不必始終如一。我不知道是否是我太過迂腐,只覺得要享樂就該有本事負責。是了,如果仔細觀察,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可愛之處,是的,我可以愛每個人,這當然包括女人──只是有時候不知該把一些顫動感覺置於何處。我知道,我打從心底愛著她,只是有時候,因為過於理性的愛,自然而不假修飾的外在呈現,偶爾缺乏令人迷亂的誘惑。
這全然是我的問題。年紀增長,漸漸曉得許多美好事物本質上是互斥的。中世紀神學對神存在的套套邏輯本體論證明在愛情上並不適用──神是全知全能且最完美的,因為不能設想另一個更完美之物,所以神存在。你要如何幻想對方既是精神上的伴侶,又肯為悅己者容?如果可能,那肯定是雙重性格。調停得當,或許就像尼采的Appolo與Dionysus的互補理想,但這肯定難得,不必奢求。
回到家,忘記把衣服帶進浴室,洗完澡走過客廳,窗戶抵擋不住寒風,才三五步的距離竟被冷到,一種孤寂的死亡感湧上心頭,我默想著她。是了,我需要她!或許只有當觸及存在與不存在的大問題時,人們才能更純粹更永恆地觀照與思索,你所尋找以及珍惜的美好感覺為何。
- Nov 24 Sat 2007 01:48
關渡隨筆(Beaujolais)
十一月二十三日 星期五
這個月,我想我需要的是讓人可以安靜地輕搖酒杯,散發精斂而醇厚氣息的VSOP,而不是過於輕巧而容易的Beaujolais。
歐元漲得兇,聽到Louis Jadot要900元左右,這根本可以買一瓶不錯的Chablis!前幾天喝了酒版上推薦的那瓶侍酒師俱樂部Beaujolais,特價299元(是了,這是一瓶Beaujolais)。過沒幾天回想起這件事,只記得果味不像記憶中的重(香氣倒是還不壞),清清淡淡的,其他就不大有印象了。Beaujolais的平易近人與及時行樂的本質,從另一方面說,或許就是它難以讓人有深刻印象的原因。
這個月隨筆字數少得可憐。我無法記得去年Beaujolais的味道,就像少了文字,我恐怕再也無法記憶這個季節的空氣溼度,以及其他讓人欲言又止的美好事物。
§
積欠的兩封回信仍未回,下週要忙期末Report,肯定沒有時間寫字,週末或許試著定下心寫點吧?
- Nov 24 Sat 2007 01:07
關渡隨筆(流水帳)
十一月十一日 星期日
這段日子生活變動甚大。
隨筆十天沒寫,欠兩封回信、一篇被定期催稿的聆樂心得(還是要抱怨一下,當演奏者已把樂曲解剖得過於仔細的情況下,真的很少留白可寫),以及囤積著未成篇章的想法若干。
週末因A不能外出,只好獨走,心情卻大不同。
§
年初柏林行換機票的呆帳終於回收,也算是一筆橫財。十一月底公司桌球賽準備,又換回直板練球,下午在建南國宅,晚上則回系上同老師們打球,走在舟山路上,往事逐漸浮上心頭,不得不的念舊,或許該準備一個清靜角落好好收拾擺放。
表演藝術圖書館的借閱quota由六張CD改為八張,並可借DVD兩張,原本取捨甚久的Wand日本現場錄音最後還是借到了,非常開心。
一共借了:
Mravinsky(Leningrad P.O.):Bruckner第八號交響曲
Mravinsky(Leningrad P.O.):Bruckner第九號交響曲
Mravinsky(Leningrad P.O.):Brahms第三號、第四號交響曲
Gorenstein(The state Academic S.O. of Russia):Bruckner第七號交響曲
Wand日本現場錄音(NDR):Schubert的未完成,Bruckner第九號交響曲
Colin Davis(LSO):Bruckner第六號交響曲
Kondrashin(Moscow P.O.):Mahler第九號交響曲
其中Mravinsky演奏的Brahms出乎意料的好,Kondrashin的Mahler也多少有點新意,至於Davis的Bruckner就有點普通了。
另外在小閔的店裡見到了整組Saint-Colombe古提琴作品(ATMA出版,四套共八張),我很耐心地集滿前三套,細問才知代理商因全集價格較低,並未進第四套,對我們這種默默支持的票友來說,情何以堪!(就像我的Chailly版Bruckner交響曲始終缺第零、第一和第三號。)
另又於佳佳一次買齊Wand與BPO的Bruckner交響曲錄音(原本缺第四、第五、第九)。
§
由網路消息得知Page One正改裝出清,外文書折扣很大,於是又得很早就想買的聲學經典書,Helmholtz的《On the sensations of tone》,以及匪文版的《追憶似水年華》,結帳時竟未破千,大驚喜。只可惜Young以淺白英文譯的里爾克《杜伊諾哀歌》早已失去蹤影,之前的原價太貴了,只好用相機一頁頁整本拍完,可惜效果不佳沒辦法印出來。
比較幾個譯本開頭幾句:
(1)
誰,倘若我叫喊,可以從天使的序列中
聽見我?其中一位突然把我
拉近他的心懷:在他更強烈的存在之前
我將消逝。
(李魁賢)
(2)
Who, if I cried out, would hear me then, out of the orders
of angels? and even supposing one suddenly took me
close to the heart, I would perish from that
stronger existence.
(某影印版)
(3)
Who, if I cried out, would hear me among the ranks
of the angels? and even if one of them suddenly
clasped me to his heart, I should die of his
strong being.
(某影印版)
(4)
If I cried out
who would hear me up there
among the angelic orders?
And suppose one suddenly
took me to his heart
I would shrivel
I couldn't survive
next to his
greater existence
(Young)
三個英譯裡Young的翻譯最得我心,但俗務太多,重讀這部作品的計畫連中譯本都沒能開始。